所謂旅行和藝術本來就應該是相輔相成的。至少丁斯特一直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丁斯特旅行的時候一直把持著必須要去美術館和博物館參觀的原則。
比起那些旅行的達人和瘋狂執著的背包客們,我絕對不能算是一個熱愛旅行的人。每每要對自己定義,我就傾向於形容自己是一個不安分守己的人。這一切都非常符合藝術和旅行的定義:不確定性和隨意性;以及挑戰性和新奇感。
然而這種不確定性和隨意性本身又存在一種計劃性。草率地聲稱隨意性是不負責任的,畢竟任何事情都必須經過周密的計劃。至於計劃趕不上變化也只是提醒人們應該在計劃之余更好地應變。而挑戰性和新奇的表現力,也是很多人爭議的焦點。藝術本身求新求變沒錯,但推至極致就成了一種表面化的形式主義。旅行的意義也是諸多:很多人所謂體驗非常態,也無外就是如此。
很多時候旅行的心態和藝術創作的心態非常類似,偶爾也可以用圍城的心態來形容:往往是那個到達的過程比較令人興奮。好像最後到達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似的。[因為過程中充斥的不確定性,也因此似乎對所謂的結局本身的隨意早有預料似的]老實說,我其實很難想象一個藝術家對自己作品的方向有嚴格的定義。尤其是在所謂當代藝術方面,很多時候藝術家是以一個靈感開始,然後是「see where the inspiration and the work take me」。相比之下,旅行似乎要周密得多,事先得預定車票或者機票;旅館或者投宿的人家也得一一規劃好,否則會落得流落街頭的下場;然後尋找當地的美食或者景點;路線等。這一切看來都已經讓人成竹在胸。誰知人類偏偏就是不安份。等到了目的地,發現一條陌生的小路,亦或是一個有趣的酒吧,或者是一些有趣的人或者故事,也就乾脆決定不再隨著原來的計劃行事,原來的計劃也就徹底成了形式。
比如丁斯特在這之前也沒有意想到自己可能會接觸中東的當代藝術產業,只是抱著一種對中東文化的衝動,這是完全沒有在預料之內的。[最初丁斯特也是希望能夠在亞洲藝術市場先打拼一段時間]可是轉念想來,自己從小就隨父母全國遷徙,對不同文化的喜愛,也就不足為奇了。記得小學畢業後,就拿著考上中學的獎學金,一個人坐火車去了昆明。現在想來也算是趣事一件了吧。
其實偶爾想想,似乎來到中東只是單純自己給自己設下的一個挑戰罷了。畢竟中東在傳統意識里似乎一直都是不平靜的代名詞,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我的一個選擇。再加上當時剛剛結束意大利的學習,並不想立刻回到國內[同時被香港的移民局拒簽],也就覺得或許這也說不一定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理論上的「挑戰性」。畢竟我並沒有真正的挑戰什麼,也不會真正的立馬就獲得什麼。相比之下,似乎中東的藝術家們更像是趕上了一班進入眾人視線的特快列車,頓時進入了大躍進的狀態。例如在Edge of Arabia的帶領下,中東當代藝術家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文化特徵」作為武器大舉進攻和批判自己的文化的同時,也引起了世人對這片土地和文化的注意。這也似乎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當藝術家們意識到某類題材討喜後,就會開始湧現大量的藝術家進行相同或相類似的創作;這似乎不好聽。畢竟沒有任何一個藝術家喜歡自己被比作任何一個已經存在的藝術家。但不可否認,藝術創作本身也類似一個市場,有趨向性和時效性[或許這就是挑戰性和隨意性背後的必然性吧]
也因此引出另一個可能性,是否挑戰性和所謂新奇性也只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計劃呢?這樣的討論容易進入死循環,但是這個感覺確實是旅行和藝術創作中共存的。
這一切在藝術家的作品中非常強烈地體現出來。
之前介紹過 Youssef Nabil 以及他創造的埃及和他的藝術世界。其中有一點不可忽視的是,他的作品雖然大量使用的Silver Gelatin實際上是一種對過去難以忘懷的緬懷。但他的創作顯然並不是在緬懷過去。又或者說,有很大一部分並不是在緬懷過去。更多的,似乎讓人覺得是隨機的創作在某一段時間延伸,像是他的人像系列,偶爾甚至會給人趨炎附勢的錯覺。但是You Never Left系列似乎又是對自身和自身所處的環境以及宗教的探討。
這個系列中,似乎人物本身變成了配角,而是整個環境所襯托出來的故事首先吸引觀眾的注意。作為被伊斯蘭教佔領的埃及,對其他宗教的探討也成為了一個急劇挑戰性和吸引眼球的話題。上面的兩幅中,首先是類似耶穌的半身肖像的特寫,再是瑪麗亞在耶穌受釘刑之後用自己的蓋頭白布包裹 耶穌的屍體。整個作品從耶穌受難出發,卻不帶任何血腥和暴力[至於耶穌受難的血腥,可以自行參考Mel Gibbson的耶穌受難記],相反卻是一幅平和的景象。而且似乎藝術家在這裡有意用反文藝復興的心態配合文藝復興的精神。耶穌和聖母瑪麗亞都過分的人性化,完全沒有任何神祇的氣氛,這完全符合文藝復興追求人性的精神。然而對於歐洲宗教畫往往刻板表現這些重要宗教事件的態度相比,Youssef Nabil顯然是一幅平和的心態。至於這種平靜的心態來源於何處,丁斯特猜想很有可能是藝術家對於古埃及文化被阿拉伯文化蠶食的一種反抗。畢竟伊斯蘭教中,耶穌只是作為真主阿拉的一個信使之一,而不是上帝的兒子的身份出現的。
另一幅極為符合本文主題的作品是上面這幅Alexandre和他的魚。 似乎是無意的一幀,但是卻透露出一種刻意安排的安祥。好像也是Youssef Nabil突發奇想就隨意一拍,然而那條魚的存在,就時時將觀眾拉回現實。似乎藝術家也是和觀眾開了一個玩笑,唐突的拉出了這樣一幅作品。並不是完全隨性,也不是計劃當中。怎麼看都像是半路出家的一個美麗錯誤。可是如果是錯誤,卻能夠如此恰如其分,也就好過計劃卻平平淡淡吧。正如哥倫布自以為自己到了印度,卻是昏昏噩噩的踏上了美洲土地一般,給人一股強烈的發現新大陸之感。
中國/阿聯酋藝術家 Lantian Xie 的作品,從一個飄泊的人的角度所創作的作品,從一個深刻但是簡明的角度表達了旅行的計劃性,隨意性以及其所帶來的身份危機和藝術家自身無限的自我衝突感。
兩幅作品都是亞洲主體在中東軀殼中掙扎以試圖生存並成長的 故事。簡單明瞭,可是默默的說出來的痛,卻恐怕是只有身在其中或者同等背景的人才能夠感受吧。
結:
旅行多了,有的時候也會很麻木,有時候也會害怕。可是往往在 旅行中,想到自己旅程中經歷的事,遇見的人,也就下定決心繼續旅行下去。因為就想著,自己那個目標的生活,總是要實現。
*你飛機起飛的時候,我試著去猜測哪兒才是你會飛往的方向,卻慢慢的發現聽到的都是自己 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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